维护国家数字主权 共建数字友好世界

数字主权是指一个国家或地区在其主权范围内享有对数字资产包括但不限于数据、信息、技术及相关系统的所有权、控制权及独立决策权，是国家主权在数字化空间的延伸，并承担着维护国家安全、促进经济发展、保护公民权益、维持社会秩序的责任。数字友好作为数字文明时代新社会契约，其包含对于弥合数字鸿沟、消除数字贫困、解决数字垄断和维护国家数字主权安全的科学判断和内在要求。数字友好强调以人为本、技术向善、公平正义、透明责任和道德创新等方面的重要性，为推动构建数字友好社会提供了一个更加全面和人性化的理论支撑。

一、中国在数字主权方面所面临的重大挑战

1.经济安全

在全球化的经济体系中，数据和信息技术的控制权直接关系到国家的经济安全和竞争力。中国作为一个数字经济大国，维护国家数字主权对保障国家的经济利益和促进国家数字经济贸易的健康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2.技术依赖

目前，在关键的数字技术领域，如芯片制造和操作系统等方面，中国仍然在一定程度上依赖外国的技术和进口。这不仅对中国的数字主权构成挑战，也对国家安全和经济稳定产生风险。

3.社会治理

随着数字技术的普及，政府依赖数字化手段进行社会治理的程度不断加深。数字主权的强化有助于政府更有效地管理公共信息资源，提高公共服务的质量和效率。

4.文化与信息安全

保护国内文化免受外来文化冲击的同时，也需要保证国民可以正确、安全地接触和使用信息资源，维护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5.数据安全与隐私保护

由于网络安全威胁、数据泄露事件和网络攻击的增加，维护数据安全以及保护公民和企业的隐私已经成为中国面临的重要任务。

6.国际规则的制定

在数字经济快速发展和全球化背景下，数据流动和网络安全的国际规则和标准尚未统一。对于中国来说，积极参与这些规则的制定是维护国家数字主权安全至关重要的一步。美国也从最初主张的数据自由流转转向数据应接受国家安全审查，其强制剥离TikTok的法案也证明了这一点。

7.内外政策的协调

在推动数字经济发展的同时，中国还需要处理好国内外政策的协调问题。特别是在伴随着国际政治经济压力和挑战的环境中，如何在开放与控制、创新与规范之间取得平衡成为一项重要任务。

这些现状反映了中国在数字主权方面所面临的挑战，同时也显示数字主权作为全球数字经济强国的重要性。在数字全球化的趋势下，获取和保障数字主权对于维护国家的经济安全、推动经济发展和保护公民的隐私权利，以及在全球范围内维护其发展利益都是至关重要的。同时，这也是中国在制定并实施未来政策决策和技术发展计划时需要着重考虑的问题。

二、资本论的超级地租理论成为分析数字主权的重要理论支撑

从《资本论》的视角来分析数字主权，可以将数字资产和数据视为数字社会体系中的一种新型生产资料。在这种框架下，数字主权涉及到对这些关键资源的控制权问题，这对于一个国家的经济独立、政治自主和社会稳定都具有深远的影响。

1.资本论对于超级地租的解释

资本论中的超级地租理论本质上讲的是地产所有者因为拥有独特的生产条件（如特别肥沃的土地）而能从土地上获取超出一般地租的额外收益。将这一概念应用到数字主权和现代经济中，我们可以看到另一种形式的“超级数字地租”，这种租源来自对特定数据或数字资源的独占控制权。

2.超级数字地租的形成

超级数字地租是指数字技术所有者从数字技术和数据中获得的超过正常利润的收入。由于数据、算力、算法、平台的稀缺性、非竞争性及规模效应递增性，“数字地主”可以向“租户”收取远高于数据生产成本的费用，并通过资本市场放大杠杆，获取超额资本溢价。

在数字经济中，某些企业因为控制了大量独特、无法轻易复制的数据（如用户行为数据、个人健康记录或社交网络数据等），能够获得比竞争对手更高的利润。这种独特数据的控制，类似于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描述的具有特殊生产条件的土地，使得拥有者能够收取超越常规利润的超级地租。同时得益于国家尊重市场经济主体的商业自治，这些提供准社会公共产品的超级数字企业，却很难受到行政审查和司法审查，成为信息黑箱，存在侵害公民信息权利、言论自由权利等的可能性。

数据垄断企业控制大量用户数据，这些数据不仅数量庞大，而且质量高，具有独特性和不可替代性。这种控制类似于对最肥沃土地的控制，使得这些企业可以在市场上获得比竞争对手更高的收益。控制关键数据的公司能够利用这些数据提高产品和服务的质量，从而增加新进入者的市场进入成本。这导致现有企业可以在较少竞争的环境中维持高利润，形成超级数字地租。数据垄断不仅限制竞争，还可能赋予企业定价权，使其能够在市场上设定高于成本的价格，进一步增加其地租。

3.资本累计与数字资源控制

在资本主义体系中，资本积累是核心动力。数据和数字技术成为新的资本形态，对数据的控制即视为对新型生产资料的控制。在这个过程中，国家的数字主权代表了对自身经济命脉的控制，这与马克思关于生产资料控制权的论述相呼应。数据和技术作为生产资料的一部分，其控制权直接影响到生产力的发展和社会生产关系的结构。中国需要加强对关键数字资源如数据中心、网络基础设施的国有化或国内控制，以保证这些关键资产不受外部势力控制，同时也不受资本与权力的联姻形成杠杆和超级地租所控制，确保党的领导和人民当家做主。

4.生产关系的转变

数字技术改变了传统的生产和劳动关系。例如，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的应用使得生产过程更加依赖数据分析和算法决策，这需要重新定义工人、资本家和生产资料的关系。

5.数字剥削与劳动异化

在资本论中，剥削是资本家通过生产剩余价值来实现的。在数字经济中，剥削形式可能体现为数据剥削，即企业通过收集和使用个人数据而未能充分补偿数据主体。劳动异化使得数字化转型也可能加剧劳动异化现象，工人可能因技术驱动的生产过程而感到与其劳动成果疏远，要大力将强数字经济、平台经济参与者的权利保护、收益分配和劳动用工保护，防止活在系统和算法里反而失去了人类自由而全面发展的本真。

6.再分配机制

利用国家宪法、法律、司法、财政、货币、政策介入市场，对生成的超额利润（类似于超级地租）和对准公共产品拥有超级控制权的数字企业进行管理和合理再分配，支持国内技术创新和中小型企业的成长，维护公民宪法权利，以减少经济中的不平等和避免市场垄断，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

7.国家介入与市场调节

为了保护和促进国家的数字主权，国家可能需要对数据资本进行规制和介入，制定数据保护法规和限制数据的跨境流动等。国家通过政策调控市场，促进公平竞争，防止数据资本集中导致的市场垄断和社会不平等。

8.国际层面的数字主权斗争

国际资本在国家之间数字资产控制和利用上存在竞争，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对生产资料控制的国际斗争。在全球范围内，如何在维护国家数字主权和促进国际数据流动间找到平衡点是国家政策制定中的一大挑战。通过资本论的视角来看，数字主权不仅是技术或政策问题，更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全球政治经济结构中的关键要素。这种分析帮助我们理解数字资产控制背后的经济力量和社会影响，指导政策制定以更公正地分配数字时代的资源和机会。

三、数字友好是数字文明时代新社会契约。数字作为新生产要素或生产资料，与数字文明时代的新劳动对象、新劳动者构成新质生产力，进而决定了数字文明时代的新型生产关系。

数字思想是基于人类社会运用数字技术参与数字生产关系过程中精炼而成的数字文明形态。它强调利用数字技术和数据来提高社会生产力、增强社会治理能力和丰富人民精神生活，推动构建一个更加美好、更加公平、更加可持续的社会。数字友好既是数字文明时代的理论创新成果和数字外交语言，也是数字思想的重要内生价值。

脱胎于工业社会的数字社会，其核心、普世的价值观需要同步迭代更新，用以统领全球数字经济和贸易的发展方向、价值体系和规则秩序。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引领全球价值观的道义大势，在数字经济“换道超车”的全新态势下，需要全面建设顺应时势的话语体系。以“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重要哲学思想为“根”和“魂”，构建数字友好公理系统，推动经济贸易全球化朝着更加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和共赢的方向发展，优化全球治理秩序结构，观照人类共同价值追求。

WTO世界贸易报告历来以其前瞻性、科学性、实证性的论述，使得其对于指引国际经济贸易的发展具有重要参考价值。从2018年WTO世界贸易报告首提数字贸易，到2019年加强服务贸易和商业存在、2020年数字政府、2021年经济韧性、2022年气候变化和国际贸易、2023年再全球化，以及2024年IMF世界经济展望报告提出亟需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应对世界经济增长乏力。但是世界贸易报告未能提及的是媒体平全化及Web3.0技术到来，使得世界的政治和媒体参与人数得到前所未有的扩张，这使得相应的政治参与、安全、媒体观都呈现出全新形态，可能会出现新的社会契约变革。结合历年的世界贸易报告，我们深入总结出数字文明时代的新社会契约：数字友好社会契约。数字友好作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创新内涵，是一种人与数字化和谐共生的社会形态和数字文明趋势，其核心内涵是以人为本的人类生产生活和以数据驱动的数字生态系统协调可持续发展，并遵循科学实证不断进化和改善，最终实现人类自由而全面发展的社会状态。通过数字友好理论引导、预测、教育和评价等功能实施，促进社会包容性、维护公平竞争环境和推动经济转型升级，从而实现经济增长和数字文明社会福祉的双赢。其实现方式具体表现为：

普及数字技术：数字友好的政策和举措有助于普及数字技术，使更多人能够获得和运用数字基础设施、工具、平台和知识。通过提高人们的数字素养和技能水平，可以帮助他们更好地参与数字经济贸易活动，减少由于技术能力不足而导致的不平等现象。

促进社会包容性：数字友好可以消除数字贫困，即缩小由于数字技能和资源不足而导致的贫困鸿沟。通过提供公益培训、支持和资源，可以帮助贫困群体、弱势群体如老人、妇女、儿童、残疾者、少数族裔、低受教育程度者更好地适应数字化社会，并分享数字化带来的机遇和福利，从而促进社会的包容性增长。

维护公平竞争环境：数字友好有助于解决数字垄断问题。通过加强监管、加强立法、维护公平竞争环境，防止少数大型科技公司，尤其是提供社会准公共产品的企业垄断市场，导致信息不对称、创新受限和公民基本权利受侵犯等问题。这有助于保护消费者权益，促进创新和竞争，推动数字经济的健康发展，防止垄断者滥用权利和寻租造成利益俘获来限制其他经营者发展。

推动经济转型升级：数字友好的政策有助于推动新质生产力的发展，即通过数字技术的应用和创新，提高生产力和经济效益。数字化和友好型可以促进产业升级、创造新的增长点和就业机会，提高生产效率、优化资源配置，推动经济结构的转型和升级，实现可持续发展。

四、数字友好理论对于维护国家数字主权安全和解决超级数字地租问题具有重要创新价值

1.增强数字主权，避免超级数字地租

基于数字友好社会契约和全球共识，助推国家数字主权安全体系和制度体系建设，可以使国家或个体能更好地控制和使用自身的数据资源，减少对外部实体的依赖，增强自主权和安全性。

2.防止企业、技术、数据和算法垄断

识别并制约在数字经济中可能产生超级地租的企业或行业，如大型数据公司和云服务提供商，通过法律和政策减少这些企业对市场的控制力。通过立法和政策防止少数大型科技企业垄断重要的数据资源和收取超级数字地租。

3.通过数据适配和数据协调建设公共数据基础设施和知识库

通过支持开放数据平台或公共数据基础设施，确保更多竞争者能够平等地访问到有价值的数据，降低特定企业能通过独占数据收取超级数字地租的可能性。

4.提升公民的数字素养和参与度

数字友好理论通过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使得更多的公民能够有效地使用和参与到数字经济和贸易中去，这不仅大大增强企业和个人的能力，也将极大提升国家整体竞争力。

5.探索数字经济发展新模式

探索数字货币和金融科技的发展，研究数字货币对全球金融稳定性的影响以及金融科技在促进金融包容性方面的潜力。研究数字平台经济的规制，分析大数据和算法对经济权力结构的影响，探索如何制定有效的监管策略来应对数字平台的市场主导地位。市场为基，法治为纲。

6.促进技术伦理的发展

通过推广技术伦理理念，保证技术的发展符合道德和法律标准，这有助于构建一个健康的数字友好生态系统，增强公众对技术的信任。

7.强化数字主权和网络安全

数字友好理论强调保护用户数据和加强网络安全，这不仅是保护公民隐私和安全的需要，也是加强国家数字主权的重要组成部分。

8.推动开源和技术共享

开源的推广有助于加速技术创新和应用的普及，为中国在全球技术舞台上的竞争提供新动力。

9.增强数据处理能力

通过提升本土数据处理和分析能力，使得国家和企业不仅仅是数据的提供者，也能成为数据的增值者，参与到超级地租的收益中。深入了解量子计算、生物技术、先进材料等新兴技术的发展，评估它们在国际竞争中的地位和作用。研究如何利用数字技术加速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提升产业链价值。

10.促进竞争

通过调整税收政策和监管措施，激励数据的公平使用和创新，确保市场竞争的公平性，促进技术的多样化和创新。

11.促进技术进步符合法律标准

推动技术发展与社会伦理相结合的政策，确保技术创新在不损害宪法基本权利、公民企业权利和社会公正的前提下进行，强化数据保护和隐私安全。随着AI技术的普及，研究如何制定有效的伦理框架和政策，以确保技术发展不仅促进经济增长，也符合社会伦理和法律标准。

12.促进可持续发展

将数字友好理论中强调的以人为本和可持续性发展原则融入到数字主权的发展中去，确保技术进步能够促进社会整体福祉，包括教育、医疗和公共服务的改进。探讨数字化进程如何与环境保护相结合，研究绿色技术和可持续的数字基础设施建设。

13.国家战略、国际合作与国际影响力

要制定明确的国家数字主权战略，整合资源，优化政策环境，为维护国家数字主权安全提供战略指导和政策支持。在保护国内利益的同时，积极参与国际数字经济规则的制定，通过国际合作和交流提升中国在全球数字经济贸易中的影响力和话语权。数字友好理论支持在国际标准和政策制定中发挥积极作用，通过国际合作提升中国全球影响力，同时确保中国的利益和价值观在国际数字治理中得到体现。

结合资本论基本原理，通过对于数字友好理论体系避免资本、权力、数据和算法联姻形成超级数字地租效应的实施，中国可以有效增强其数字主权、促进国内外在数字经济领域的合作与竞争、确保国家安全和社会经济的稳定发展，以建设富有国际竞争力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社会主义法治体系。也可以更好地理解和应对在快速变化的全球政治经济背景下的挑战和机遇，确保中国在全球数字经济发展过程中保持竞争力和影响力。这不仅有助于科学决策，也能为政策制定者提供理论和实践支撑。

五、基于数字友好共识，推动构建数字友好社会，试点建设数字友好城市和数字友好政府，为建设和维护国家数字主权探索新路径和发现新方法。

当前，人类社会正站在从农业文明、工业文明向数字文明转型升级的重大历史节点，中国世界贸易组织研究会数字经济和数字贸易专业委员会（简称：“CWTO数贸会”）全球首倡数字友好公理系统，倡议和发起“世界数字友好日”，连续举办“世界数字友好大会”和“数字友好城市全球对话会”，发布《世界数字友好共识》，得到社会各界广泛认同。数字文明进程应当以增进民众福祉与便利为核心，基于这一共识，加速推动数字友好社会和数字友好城市建设意义重大。CWTO数贸会正在开展《数字友好城市评价规范》标准的制定与国际合作研究，推动城市全域数字化转型和数字友好社会的建设向着更加开放、包容、创新、文明、普惠、安全和新质高效的方向发展。

《世界贸易报告》提出的“再全球化”的本质是：在中国全面融入国际经贸体系下，围绕西方世界提出“去中国”化之后的国际生产要素和标准的再分配，是一种全球化的新形态。通过数字友好城市的建设与国际合作，在增强数据互联互通、强化数字基础设施、推进数字技术应用、优化法规和政策环境、培养数字化人才等各方面都可以更好地应对世界经济贸易的再全球化。数字友好城市和数字友好政府的建设将选择从具有一定代表性的城市和地区开始，聚焦增加社会数字公益福祉，围绕建设数字友好社区、数字友好园区、数字友好乡村等基础单元，以及数字贸易、人才培养、食品安全、生命健康等若干专项领域展开探索。通过试点，总结经验和建立科学决策支撑及评估体系，定期审视数字化、全球化和友好型建设覆盖度、社会满意度和数据安全等关键指标，确保持续改进和优化。鼓励公众参与数字友好进程的反馈和监督，确保政策和服务真正符合民众需求。充分发挥数字友好理论和数字友好社会建设优势，响应“全球安全倡议”、“全球文明倡议”和“全球发展倡议”，推动构建更为紧密、高效、安全、友好的全球数字经济贸易体系，推动国家数字主权战略的实施，维护国家数字主权安全。

（作者：杨勇、胡栩娇，中国世界贸易组织研究会数字经济和数字贸易专业委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