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守”艺人｜陕西安塞说书人：古老艺术的坚守与破局

在陕北的黄土地上，今年64岁的赵华英已经说了40年的书。作为陕北说书市级非遗传承人，赵华英技艺精湛，一人完成故事创作、说、唱、弹、打，分饰多角，用有特色的陕北方言将历史演义、民间故事娓娓道来。然而，这门曾经红极一时的民间艺术，如今正面临着传承断代、市场萎缩的严峻挑战。新华指数研究院调研人员对话赵华英，述说这门民间艺术的文化魅力和未来发展期许。

延安市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陕北说书）代表性传承人赵华英（右）  胡蓉 摄影

安塞说书的传承，每一代都是师徒传承。陕北说书对艺人的要求极高，不仅要能弹三弦、打竹板，还要会编故事、能表演，甚至要具备即兴创作的“现挂”能力。赵华英深得师傅真传，往舞台上一坐，一人就是个“小世界”。也正是因为这项艺术综合了许多形式，对个人能力要求很高，所以他也常常感叹：“现在的年轻人不愿意学这个，太难了，而且不赚钱。”

目前，陕北说书艺人的平均年龄在50岁左右，年轻传承人稀缺。一方面是因为市场需求有限、经济效益不佳。很多艺人依靠庙会、庆典等活动维持生计，年收入仅三四万元，难以维持生活。 市场的萎缩让这门艺术的生存空间越来越窄。传统的陕北说书以长篇大书为主，一部《隋唐演义》能说上几个月，观众需要耐心跟随情节发展。然而，在短视频盛行的今天，人们的娱乐方式早已转向“三秒一个笑点”的快节奏内容。

“现在的年轻人没耐心听长篇故事，他们只想快速获得快乐。”赵华英说。为了适应现代需求，陕北说书也在尝试革新，比如从传统的“坐场说书”发展为“走场表演”，甚至引入双人互动模式，类似相声的捧哏逗哏，但效果依然有限。

赵华英（右）与搭档表演陕北说书   图片来源：陕西文明网

在西安的一些陕北菜馆里，说书表演被作为文化符号引入，为食客增添乡土情怀。赵华英曾在深圳、山东等地演出，发现外地观众虽然听不懂方言，但会被表演形式吸引，尤其是家乡在陕北的人，听到乡音甚至会激动落泪。然而，这种场景化的演出并未形成稳定商业模式。与此同时，一些年轻艺人尝试拥抱新媒体，通过直播带货来获得收益，但表演更偏向娱乐化，被传统艺人评价为“脱离了说书的本质”。

  赵华英说：“说书是艺术，不是随便讲几个笑话。”他更愿意坚守传统，编写了5本陕北说书教材，希望能推广。然而，由于学习难度大、就业前景不明朗，即便在鲁迅艺术学院这样的院校，开设专业课程也面临重重困难。“现在的孩子更愿意学短视频剪辑，而不是苦练三弦。”但他对说书仍然非常热爱，并始终相信，只要还有人愿意听，陕北说书就不会消失。

或许，像《黑神话：悟空》带动传统文化热潮一样，未来某一天，这门古老的艺术能借助新的载体重新焕发生机。在那之前，赵华英和他的同行们凭着一腔热爱始终坚守，用带着乡土气息的嗓音和三弦的旋律，讲述属于黄土高原的故事。(胡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