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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绿色债券发行成本优势研究（2025）

《债券》|2025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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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进一步发挥绿色债券发行成本优势，降低绿色项目融资成本，推动生态价值创新转化，在系统层面加速推进绿色技术推广应用和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将是探索走出一条中国特色绿色发展创新之路的必要之举。

经过多年发展，中国绿色债券市场规模已跃居全球首位，与绿色信贷共同构筑起绿色金融主渠道，为“双碳”目标实现和社会经济绿色低碳转型提供了有力的金融支持。

伴随规模扩张，绿色债券相较于普通债券的发行成本优势逐渐显现，这是金融市场对绿色项目环境正外部性的创新定价，是将减排固碳等隐性生态价值转化为发行主体显性成本节约，更是“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价值理念的生动体现。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展望未来，进一步发挥绿色债券发行成本优势，降低绿色项目融资成本，推动生态价值创新转化，在系统层面加速推进绿色技术推广应用和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将是探索走出一条中国特色绿色发展创新之路的必要之举。

绿色债券发行成本优势加速绿色转型

（一）强化绿色项目投资内生动力

绿色债券以低于一般债券的发行利率为绿色项目获得较低的融资成本，有效增强绿色项目投资的净回报，促进资金持续流入绿色低碳领域。绿色项目往往具有前期投入大、回报周期长的特点，融资成本的高低一定程度上会影响项目落地与推广速度。绿色债券融资成本降低，一方面可促使绿色项目投资人主动扩大投资范围，积极拓展新绿色项目，另一方面可吸引非绿色普通投资人主动成为绿色项目投资人，积极投身绿色低碳转型事业。

（二）推动环境效益向经济价值转化

绿色债券发行成本优势是金融市场对环境效益提供市场化定价的体现。在经济效益之外，具备显著环境正外部性是绿色项目的特征。绿色项目具有减碳降污、节能扩绿等环境贡献，但绿色项目投资人较难因所做的环境贡献获得合理的经济回报，即环境价值较难转换为经济价值。绿色债券发行成本优势通过更低的发行利率，将绿色项目产生的环境效益直接转化为发行主体的财务节约，使原本难以量化的生态效益通过融资环节获得明确的市场对价，进而增强绿色经济活动在市场竞争中的吸引力与可持续性，推动绿色发展从政策驱动转向内生增长。

（三）有效节约绿色转型社会成本

绿色债券发行成本优势有助于优化社会资本配置效率，从整体上降低绿色转型的社会成本。若仅依赖传统融资渠道，部分符合“双碳”目标但短期经济回报不突出的绿色项目可能面临融资约束，延缓社会整体转型进程。绿色债券发行成本优势可动员更多社会资本投向绿色领域，加速全社会绿色技术推广和产业结构低碳化升级，从而减少因市场失灵或资金不足可能导致的转型延迟，避免未来为应对气候风险而支付更高昂的治理成本，为更加平稳、经济地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提供了重要金融支撑。

中国绿色债券显现发行成本优势

（一）全市场绿色债券发行成本优势逐渐凸显

在绿色债券发展初期（2016—2020年），绿色债券发行成本优势尚不突出。以发行利率衡量，与可比普通债券相比，绿色债券仅在2017年和2018年具有融资成本优势，分别为3.9BP和4.2BP，其余年份绿色债券平均发行成本与普通债券接近。2021年，《中国人民银行关于印发〈银行业金融机构绿色金融评价方案〉的通知》（银发〔2021〕142号）将业绩考核从绿色信贷拓展至绿色贷款和绿色债券。该政策出台后，绿色债券的融资成本相比普通债券出现明显下降。2021年，以规模加权计算平均值衡量（下同），绿色债券发行成本较普通债券低10.1BP。2022—2024年，绿色债券继续维持显著的成本优势，发行成本较普通债券分别低12.6BP、5.3BP、11.1BP。

图1 2016—2024年我国绿色债券发行成本优势

数据来源：Wind、中债-绿色低碳转型债券数据库

（二）各类别绿色债券呈现发行成本优势

从绿色债券发行成本优势的结构特点看，2021—2024年各流通场所及主要债券品种均有发行成本优势。从流通场所看，银行间、交易所、跨市场平均绿色债券发行成本分别较普通债券低9.4BP、11.1BP、10.5BP1。从债券品种看，金融债券、公司债券、债务融资工具分别为8.4BP、11.1BP、13.3BP。近年来绿色企业债发行规模减少，其发行成本优势不明显，为0.5BP。

图2 2021-2024年绿色债券发行成本优势结构特点

数据来源：Wind、中债-绿色低碳转型债券数据库

多重因素助力形成绿色债券发行成本优势

基于机器学习方法，中央结算公司专项课题组建立绿色债券发行成本优势预测模型（GBR2025），该模型以2016年至2025年上半年绿色债券数据作为训练样本，纳入债券要素特征、债券发行人特征、债券绿色特征、债券市场特征、重要政策等5方面共40余类因素作为模型输入特征。独立测试结果显示，模型预测能力显著优于传统统计回归模型，具有较好参考性。

（一）发行人特征对成本优势影响最大

按照对绿色债券发行成本优势影响的重要性排序，发行人特征是当前绿色债券发行成本优势的主要影响因素，绿色特征次之，随后为债券要素特征和市场特征。其中，发行人财务杠杆水平、是否为高评级企业、发行前必填环境信息披露、盈利能力是决定发行成本优势的前四大变量。研究发现，发行成本优势随资产负债率降低而提升；高评级企业发行成本优势显著高于低评级企业；绿色债券发行前必填环境效益信息越完整，发行成本优势越高；绿色债券发行成本优势随发行人净资产收益率提高而增加。

图3 前四大动因对发行成本优势的影响路径

数据来源：中央结算公司GBR2025模型

（二）绿色特征有利于增强成本优势

债券的绿色特征显著增加发行成本优势，主要影响因素包括采用绿色认证、披露碳减排水平、提高环境效益信息披露完整度、扩大环境效益贡献等。具体来看，获得第三方绿色认证，披露碳减排水平均有利于发行成本优势提升；依据金融行业标准《绿色债券环境效益信息披露指标体系》（JR/T 0322—2024）完善募投项目基本信息、增强环境效益信息披露可有效增加发行成本优势；披露的债券碳减排量和单位资金碳减排量越多，发行成本优势越高。

（三）优化要素设计可增强成本优势

部分债券要素与发行成本优势相关度较高。一是风险权重低的绿色债券发行成本优势更高。二是市场显著偏好单次发行规模大的绿色债券。三是有担保、跨市场流通、非长期的银行间绿色债券更受投资者青睐，发行成本优势更高。

（四）发行时机选择有益于增加成本优势

绿色债券发行成本优势与发行时的市场特征有关。一是当GDP增长率较高时，发行成本优势增加。二是当中债AAA级企业债1年期收益率与碳减排支持工具利率差值扩大时，绿色债券发行成本优势增加。三是绿色债券发行成本优势与绿色债券供给量呈倒“U”型关系。在当季度绿色债券发行规模达到一定门槛（模型测算约为1000亿左右）之前，市场已发行绿色债券较多，有利于提升当前绿色债券的发行成本优势，当超过门槛值后，绿色债券的发行成本优势略有下降。四是绿色债券持有者结构越分散，绿色债券发行成本优势越高。

表1 各特征与绿色债券发行成本优势的关系

注：“对绿色债券发行成本优势的影响”中，“+”表示正面影响，“-”表示负面影响。

数据来源：中央结算公司GBR2025模型

推动完善中国绿色债券合理定价机制的建议

（一）发挥政策和市场的协同作用

一是建议管理部门加强政策协同，扩大绿色金融评价主体类型的覆盖范围，将绿色债券环境效益信息披露及环境贡献广泛应用于金融机构的绿色金融评价，并作为ESG评级的重要参考指标，完善相应激励机制。二是建议在宏观审慎评估（MPA）指标体系中，增设绿色债券发行、投资、承揽承销和信息披露等指标并赋予较大分值。三是提高市场对环境效益信息披露、环境贡献等绿色特征的重视程度，推进绿色特征成为绿色溢价的决定性因素。

（二）强化环境效益信息披露

一是建议统一绿色债券募集资金用途和信息披露要求，推动绿色债券发行主体参考金融行业标准开展环境效益信息披露。二是鼓励在统一的绿色低碳转型债券数据库集中披露环境效益信息，提升环境效益信息披露标准化水平。三是建议制定绿色债券碳核算方法，鼓励绿色债券发行人核算并披露募集资金所支持项目的碳减排量。四是建议构建可衡量碳减排效果的绿色债券统计体系。

（三）进一步丰富市场参与主体

一是建议丰富绿色债券投资者结构，鼓励企业年金、养老金、社保基金、主权财富基金等投资绿色债券，设定最低绿色投资比例。二是鼓励银行、基金等金融机构将绿色债券纳入投资组合，加大对绿色债券发行投资业务的考核权重。三是研发以绿色债券指数、ESG指数为标的指数型基金，吸引被动投资者。四是建立绿色债券收益率曲线，为发行人和投资人提供投融资参考基准。五是加强投资者教育，注重绿色投融资的能力建设，促进更多绿色债券投资者有意愿并且有能力参与绿色债券投资。

结束语

“青山就是美丽，蓝天也是幸福”。建设生态文明是中华民族永续发展的千年大计。绿色债券市场持续助力生态文明建设。完善的政策体系和蓬勃的市场生态是绿色债券市场健康发展的重要基础。当前，绿色债券逐渐凸显的发行成本优势显示，我国绿色债券市场已初步形成推动绿色发展方式的良性循环机制，即政策支持带来成本优势，成本优势促进市场发展，市场发展推动环境效益提升。

展望未来，绿色债券市场高质量发展还需要社会各界的共同努力。绿色债券是推动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重要助力，亦是中国金融向绿而行的责任体现。让我们牢牢把握绿色发展机遇，切实发挥绿色债券发行成本优势，积极拓展更多绿色项目，让中华大地天更蓝、山更绿、水更清、环境更优美。

附录机器学习训练模型所采用的部分变量及分类